“当时是他甩的我。”蓝瑾伊淡淡地说。
“啊?”林思琪震惊地抓抓头发,使劲瞧着蓝瑾伊的脸瓜子,“你长得这么漂亮他竟然甩了你!臭家伙,看他平时一副人模狗样的假正经样,原来骨子里就是渣男一个。”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既然六年前是他甩的你,那现在我们就抓准机会狠狠地甩他,给他点苦头吃吃。”
“没机会了,现在他又把我耍了一次。”蓝瑾伊说。
“你说什么?!”林思琪嘴巴张得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了,“他又耍你了,欺骗你的感情?”
蓝瑾伊向林思琪简单讲述了他们之间的故事。六年前黎靖宇因为旌雅琪放弃,她六年来对她不闻不问,然后她回国后多次遇见他,他在老街小巷救她,带她去冰雕山洞送她礼物,圣诞节去了法国后又是鸟无音讯。
“我打电话给他却是一个女人接的,那人说他在洗澡。”蓝瑾伊说,“其实本来我想就算是那个女人在他房间也不代表什么,但是他回国后却只字不提为什么半个月不联系,也没有提起我打的那个电话,只一个劲地叫我体谅他,你说他不是心里有鬼那是什么。”
“以前的事还有现在的事统统混在一起,那些事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然后什么都不说,还总是让我什么都不要问,我实在受不了。他要是真的做错了什么,可以跟我坦白,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但他却总是让我独自一个人做那些无谓的猜想。”
林思琪伸过手搂住她的肩,说:“好了好了,黎靖宇就是个混蛋,是个独裁霸道的资本家,我们才不要他呢。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了就舒服了。”
蓝瑾伊忍着眼泪,她实在太讨厌流泪了。流泪是懦弱的表现,从来都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还会让眼睛变得红肿,别人一瞧就会发现。
她靠着林思琪,平静地说:“我今天才发现原来这次是他妈妈带着一个身为豪门千金的准儿媳去法国找他,要他们联络增进感情的,听说他们还一起参加时装展,在法国各处游玩,好像还同住一间房,接我电话的就是她了。”
林思琪气得牙根痒痒,“黎靖宇你丫的混蛋,人渣!算了,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我们不气了,再也不见他了。长得帅了不起啊,人品不好我照样喷。”
蓝瑾伊笑笑,“思琪,有你真好!我们回家吧!”
那天,蓝瑾伊坐在电脑前看总监发过来楼房的设计,人恍恍惚惚,忘了时间。办公桌上放着快递来的包裹,当然知道是谁寄的,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想挽回,想补偿,还是已经习惯了对她献殷勤,习惯了事后当什么都没发生。
等她发现对面办公室的灯灭了,她才想起看表,竟然晚上八点半了。
她从办公室走出来,穿上羽绒服,站在电梯门口……
因为严冬大家下班得早,整个公司里死气沉沉的寂静,在幽暗的走廊深处不时能听见呼呼的声音。
蓝瑾伊用双臂环住胸口,感觉背后似有一阵阴森森的风。
电梯到了,门打开,她急忙向前迈了一步,随即又退回原地,因为她看见一身黑色西装的黎靖宇站在里面,黑色穿在他身上,永远那么贴合高贵又完美,与阴森的黑夜格格不入。
她深深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公司里,为什么会在这部电梯里,明明他可以乘坐商业伙伴的专程豪华电梯的。他们离的很近,迈出一步就能站到他身边,而她却只是远远看着……
电梯门就要合上的一刻,他快速按住了“开门键”,她在他眼中看到期待。
蓝瑾伊不动,黎靖宇也不动,他们维持着等待的姿势,蓝瑾伊看着他的手腕上的表,黑漆漆的宝玑表,里面的陀飞轮在飞速地转动,就像他们的命运一样时刻不停地转动,转换。
蓝瑾伊悄悄把手放到身后,拉了拉袖子,她也有一个跟他一样的同款,是白色的,那是他去法国前就送给她的。她一直都很钟意宝玑,特别喜欢不停旋转的陀飞轮。她曾经说过陀飞轮就是时间的见证,是生生不息的爱的循环。
时间就这么僵持着,直到电梯尖锐的警示音响起,五声,十声,声声刺耳……他松开了手。沉重的门在他们面前关上,就像沉重的命运,好似关闭了再也不会开启。
眼泪终于掉下来,蓝瑾伊捂住脸,决堤的泪水从指缝里涌出。说过不哭的,可还是不争气的哭了。不是她不想进去,她怕自己进去了,会控制不住地要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不闻不问之后又是关心又是送东西,有了准对象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是可怜她?
但她想抱着他,哪怕仅有一秒钟。她害怕他要是真的跟别人好了,她就再也不能在重重巧合下遇见他,触碰到他,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吸取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
电梯又一次打开,黑暗的楼道有灯光照出,她放下捂住脸的手,走进去……
等她看见他站在电梯里,已经来不及了,来不及出去,来不及擦眼泪,更来不及用袖子遮住手腕上的白色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