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荣太妃压抑着激动,继续问道:“周公公,先皇为何传位给当今皇帝?”
“不然,还能传给谁?”
“五皇子已经协理朝政多年了!为何不传给五皇子?”
“先帝临终,本来在五皇子,和当今之间,犹豫不决。是老奴,暗示,暗示先帝,五皇子因,先帝,迟迟未将他,立为储君,早就,心生不满。他早就,盼着先帝死了,自己好,黄袍加身了。”周公公说话有些不利索,迷茫的脸上竟透出一丝得意。
“狗奴!”荣太妃的牙咬地咯咯响,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头。好半天来冷静下来,冷笑道:“你说,先帝就信?”
“先帝,不满五皇子已久,老奴不过是,加把火罢了,有什么不信的?荣妃残害,先帝子嗣,沈家,自大皇子被贬后,越发跋扈,先帝心里,一清二楚。不过是,畏惧沈家,把持着皇城防卫,不曾表露出来罢了。哼,”周公公被药物控制着,迷迷糊糊间居然还冷笑了一声:“五皇子,才能平庸,遇事全无主张,算什么,好继承人?先帝偶然说起他,只有四个字,志大才疏。若不是如此,单凭着,先皇后临终,几句嘱托,先帝何以会,去看视,冷宫里的当今皇上?”
“先帝去冷宫看过他?何时去的?”
“不止一次喽!每次都是,老奴和王全安,支应的,旁人一概瞒着。当今那时候,虽在冷宫,却进退有据,言谈得体,遇事有,自己的见解。先帝慢慢,就有些器重他了,不过他冷宫之人,一开始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是老奴,和王全安劝说多次,他才慢慢,生出了夺嫡之心。”
荣太妃和婉婉流云对视着,不敢相信是这样的结果。周公公说话竟渐渐利落了起来,隔了一会儿,又迷迷糊糊地叹道:“因为有老奴和王全安在,当今皇帝对先帝的动态,也算是了如指掌。先帝驾崩前半年,无意间发现沈国公贪赃,居然已经贪到国库中来了,先帝意欲处置他,又怕他拥兵谋反,正在左右为难。当今意识到机会来了,就启用月影宫,干净利落地处理了这几个五皇子的靠山。”
荣太妃浑身发冷,原来如此!那贱胚子待在冷宫,反而成功地避开了她的注意。在她以为自己的儿子是唯一的继承人的时候,先帝其实早就在两人之间举棋不定了!怪不得那么久都不愿意立五皇子为太子,给他一个名正言顺!但最不可饶恕的就是这两个狗太监!若不是他俩推波助澜,先帝何至于下定决心?
“你们为何要选择支持当今?”荣太妃咬牙切齿地问道:“五皇子有何处对不住你们?”
“先帝这辈子,就是毁在妇人手里了!”周公公面露哀色:“荣妃那个蛇蝎毒妇,这些年残害了先帝多少子嗣?老奴怎么能看着这样的毒妇顺顺当当坐上皇太后的宝座?若果真如此,岂不是苍天无眼?”
“你!”荣太妃一把抓起两根针就要朝他插去,婉婉忙拉住她,劝了一声:“娘娘”
荣太妃大喘了几口气,冷静下来,想到还有一个问题没问,便又压着怒气问道:“先帝驾崩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先帝会突发重病?”
“先帝这辈子,就是毁在妇人手里了!”周公公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满是哀切:“先帝是被活活气死的!我苦命的先帝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气死?”荣太妃急道。
“老奴,不能说。”周公公对先帝的忠心在帮助他顽强对抗着药物:“这是先帝的屈辱,老奴,不能说。”他身体忽然筛糠一般抖了起来,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荣太妃神色晦暗地沉思着,其余三人屏息看着她。荣太妃沉思许久,才下定决心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清楚了,谁是谁非暂且不论。光是这些,是说不动袁宏亮手下的人的。”
“那娘娘的意思?”
“必须说他是弑君矫诏篡位,大逆不道天理不容,我们才能有一丝机会!”一不做二不休,荣太妃从怀中取出了一卷锦书,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些字。荣太妃一把拉过周太监的手,用银针在他指上刺出了血,往锦书上一按。
“天一亮你马上混出宫去,把这个交给龚政王,让他拿着这个去找袁宏亮手下的魏自寒,他能调动两万御林军,若是能把他说动,带着御林军强冲皇宫,周立的宫城护卫能有几个人?还分散在各宫门,拼死一搏,能成事也未可知!”荣太妃把锦书交给了李彩儿。
“婉婉,流云,你们对龚政王的忠心这些日子我都看见了。此番殊死一搏,若是成功,你们自然功在千秋,若是失败,你们,恐怕也就是有死无生了。”荣太妃看向两个女子:“李彩儿是个太监出宫容易,你们是宫女出不得宫,只能听天由命了。”
“太妃不必多心,我们的命本来就是龚政王的,此刻就算是一死,也是死得其所,绝不后悔!”两位婢女都下跪发誓。
天色已经蒙蒙亮,李彩儿携着锦书,蹑手蹑脚地先行离开了。荣太妃面上满是决然之色,对两位女子说道:“他们此刻恐怕已经察觉周太监不在了,你们已经露了面儿,不能再回去了,就在这儿躲着。哀家先回去了。”
“太妃娘娘您”
“哀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龚政王若是不成事,哀家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放心,没有证据他暂时不能把哀家怎么样。”
“那这周公公”
荣太妃凝神想了想道:“锦书已经送出去了,他的命不能留。但是一定要留着尸体跟锦书上的指印核对,否则哀家弄个假的就得了,费这么大的劲做什么?毕竟起兵造反是大事,说服将领也需要有站得住脚的证据才行。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开门。谁知一开门,便是悚然一惊。婉婉和流云往门外一看,也睁大了眼睛。
孟婕妤手里捧着一大片残荷,上面浅浅的接了一层露水,正惊慌错愕地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