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皇帝不知道此事?”祥太嫔笑道:“也是,先皇后已逝,如今朝中也没有几个人会提起旧日渊源了。其实先皇后是怀王的远房表妹,与怀王也算是青梅竹马。先帝当年也是在怀王府看到了先皇后,对她一见钟情。别看她当初是皇后,其实若没有怀王这层背景,她未必能在荣太妃的毒计下脱身的。”
“原来如此!”皇上点了点头:“所以先皇后让朕生母顶了罪名,却保下了朕!”
他想了想,又苦笑道:“朕原来觉得怀王支持大皇子是因为朕是北周奸细所生,如今才知原来他本来就是先皇后的家人,支持大皇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怀王本来就是大皇子一党,此事先皇在位时是满朝皆知的事情。怀王和沈家各支持一位皇子,势均力敌。但是大皇子实在不堪,怀王再怎么支持,也架不住他作死。五年前前朝西太妃过世,他在国丧期间淫辱母婢闹得满朝皆知。就连先皇后都没有再为他求情,想来先皇后也是心冷了。”贵太妃叹了口气:“听说大皇子被贬黜之后,怀王一则请退荣养,把兵权交给了他的嫡子们,二则这几年他退出朝堂,行事低调收敛,所以先帝反倒是比过去更看重他些。”
皇上想了想,又冷笑道:“原先大皇兄和五皇兄相争,大皇兄实在不堪,衬得五皇兄还不错。可是大皇兄被贬,五皇兄开始在朝理政,先皇就慢慢感觉到五皇兄的平庸了。再加上先皇后有意引导,于是先皇又想起朕了。可是如此?”
贵太妃讪笑起来:“道理即是如此,只是被皇帝这么一说,似乎太没人情味儿了。对先皇后来说,大皇子已然不中用,扶持皇帝总好过让五皇子一人独大。”
“可是既然先皇后有意扶持朕,怀王为何至今仍想着支持大皇子上位?”皇上又想到一个问题。
“这个哀家就不得而知了。”贵太妃沉吟着:“当时哀家已经在冷宫里,没机会跟先皇后多说话。大皇子被贬后,先皇后偷偷来看过哀家几次,除了教哀家怎么帮皇帝引起先皇注意,也没有说别的话。当时哀家觉得她满面悲色,魂不守舍,确实形容有异。但是后来想想,亲生儿子被贬,她不开心也是正常的。”
皇上沉吟许久,才缓缓道:“或许未必如此。先皇后在大皇子被贬后还想着扶持朕,可见她并没有放弃她的权势。可是不到三年,她就郁郁而终,这期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或许吧。”贵太妃也陷入了沉思,想了一想,又笑道:“宫里应当还有几个伺候先皇后的宫女太监,哀家找机会随口问问吧。若是有线索,自会告知皇帝。”
“好,有劳贵太妃了。”
想了想,贵太妃又道:“至于皇帝生母之事,皇帝此刻可千万别想着为生母平冤,一则先皇已逝,此刻说他错判冤枉了人,于皇帝名声无益。二则边境有战事,离不开孟家军,此时说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岂不是打怀王的脸。何况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们也只是猜测,荣太妃是抵死都不会承认的。”
“朕明白,贵太妃不必担心。”皇上点了点头:“只是先帝当年,真的就认定朕的生母是奸细?”
“从先帝的表现看,当时他应当是真信了。一则皇帝生母不过是个婢女,先帝对她本无几分感情。二则当年我们西楚大败,先帝本就抑郁难捱。不过,先帝虽说一开始就默许荣太妃和先皇后相争,但是沈家开始把持汴州军和京城防卫却是那之后的事情。所以哀家想,先帝事后或许有所怀疑,只是自己已经做出了处置,不好再翻案罢了。说不得只好冤了皇帝生母一人,以图朝局稳定。这,就是帝王啊!”
是啊,这就是帝王。身为帝王,哪来的什么随心所欲,快意恩仇?皇上眼中又晃过了如辰的脸,冷漠的,慌乱的,坚定的,流泪的。他忽然又想到孟珞那小子,即便心里不开心,不愿意,为了朝局,也仍旧要拔擢他。他无力地深深叹了口气,又道:“朕明白了。贵太妃放心,朕心里有数。后宫的事情就有劳贵太妃了。”
贵太妃连连点头笑道:“哀家知道皇帝心里有数,不过是白嘱咐几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