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辰如遭雷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庄婶又道:“陈家已经把聘礼送来了!我夜夜让柳承去找你,你夜夜不在!陈家说那陈公子的乳母病重,一心想着看到他成亲,加上他年纪也不小了,想早点娶如致过门,我已经应了。你过来看看。”她拉着痴痴呆呆的如辰进去,指着满满当当堆了半个院子的箱子道:“这些都是聘礼,几十台箱子,金银珠宝,绸缎布匹,我也没仔细看。照理说,陪嫁是不能用人家原封的聘礼的。咱们小户人家拿不出像样的陪嫁,也讲究不起这些。我已跟陈家言明在先,这聘礼我一箱不动出嫁时让她都带走,我再另把你这些年给的银子置办些家当给她。陈家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家,并没有挑什么。”
“如致当真愿意嫁他了?”如辰喃喃道。
“嗨!她为何不愿意嫁?这两回跟那陈公子出去,每回回来都心花怒放的!这样的她都不愿意,那上哪儿找愿意的去?”
“如致呢?”看庄婶花痴劲儿还没过,如辰只好问道。
“里头睡觉呢!”
如辰进屋,看到如致在里间侧躺着睡得正香。她轻轻坐在如致身侧,呆呆看着她的睡颜。如致一张光洁透亮的娃娃脸上此刻吣着甜甜的浅笑,仿佛做了什么美梦。如辰想到她过几日就要嫁做人妇,心里没来由得一酸,眼泪滚滚落了下来。
“行啦!”庄婶悄声劝道:“知道你舍不得!你这心思就跟当娘的一样,自己养的花儿要被人连盆儿搬走了,心里如何能好受?可是女大不中留,既然总要嫁,嫁给陈家总算是还不差的结果。你可是月影宫的人,如今又是朝廷命官,打打杀杀这么多年了,这心肠怎么一点都没见硬。这眼泪不要钱的,说来就来啊!”
如辰苦笑着自嘲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来皇城才几个月,就像是把我在月影宫这十六年的眼泪都流尽了似的。”
“那是因为你的心软了。这人啊,七情六欲,酸甜苦辣,来世上走一遭,该尝的总要尝过了,才能算活的有点人气儿。要不然,谁愿意看你一张假模假式的冷脸?就跟全世上的人都欠你银子似的。”
“庄婶儿!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如今有世家贵公子做女婿给你撑腰了,看把你兴成什么样儿了!”如辰佯装怒气瞪着她道。庄婶噗嗤一笑,如致便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一看见如辰,忙爬起来抱着她笑道:“姐姐!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这个妹妹了!”
如辰鼻子一酸,眼泪又淌了下来:“好妹妹,你是姐姐的心肝宝贝,怎么能不要你。你如今也跟庄婶儿一样,时不时拿话噎我。这段日子我有事情要忙,一直没在府里。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连聘礼都送来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如致羞红了脸,低头不语。如辰揽过她的肩,郑重地问她道:“你可是真心喜欢他?”
如致摆弄着衣襟,红着脸半晌,才低头道:“姐姐,我也说不好。但是我现在看见他,很高兴。想起他,心里也很高兴。若是我不答应嫁他,看到他伤心,我心里也会伤心。”
如辰苦涩地点了点头,强笑道:“好妹妹,姐姐明白了。看你找到良人,姐姐替你高兴。”
“姐,我什么都不担心。就是担心我嫁入了陈家,轻易就见不到你了。毕竟没人知道你是我亲姐,我嫁做人妇,就不能轻易出府游玩了。我若是想姐姐了,也不知如何排解。”
此言说的如辰更加愁眉不展起来,她想了想低声道:“你那位准夫君神识很是灵敏,我的确不能偷偷去看你。可是我对他不了解,实在不放心如此重大的秘密坦白于他。再等等吧,我与那陈千里好歹也算是同僚,或许将来我能想办法与陈府有些往来,好借机去看你。”
如致点头称是,如辰又道:“你嫁入陈府,柳承他们就不能跟着去了。我实在是不放心,不如你跟你夫君和陈家说说,你嫁了人,庄婶就要一个人过活。不如等到回门,就把庄婶带回陈府同住吧。她陪着你,我也好放心些。”
“好,我也舍不得庄婶。等我成了亲,我去与他说。”如致笑嘻嘻的转向庄婶:“庄婶,你不会不愿意吧?”
“我此生给自己找的事儿就是护着你平安,能随着去我有什么不愿意的?正好,咱也深宅大院去住住,也找几个人伺候伺候,享享福去!”庄婶笑眯眯得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