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在想,大皇子妃倒是个恬静之人,没想到却嫁给了大皇子。所托非人,实在替她惋惜。”如辰又叹了口气。
“大皇子妃是当年闻老太傅的嫡孙女,闻家世代书宦之家,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气度不同。”皇上忽然很突兀地转移了话题:“那么你呢?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如辰惊讶地抬头看着皇上,心想他今日说话怎么如此反常。皇上身体前倾,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她不觉心中一慌,忙低下了头。
“为何不说话?”皇上在她面前很少有的咄咄逼人。
如辰快速回想了一下,皇上绝无可能知道她与孟珞同去肃州的事,她虽想不透皇上的意图,但这个问题她必须回答。因此她只好低头道:“大概是能够全心全意只对我一人,时时刻刻把我放在心上的人吧。”
皇上放在扶手上的手骤然一紧,又颓丧地松开来。他的后宫里已经有了十几位嫔妃,只要他还是皇上,就做不到全心全意只对一人。他感觉到了深深的挫败和无力,也无心再问别的,只是低垂着头。如辰本来还想说说自己对大皇子长相的疑惑,但此刻觉得他情绪不对,也不敢再开口,只得沉默着。
半晌,皇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如辰面前。两人只隔着半尺,这个距离显然令如辰感到不适。她想后退,又觉得不妥,只得把身体尽量后移,低着头忍耐着。
皇上定定地看着如辰的脸,两人的距离是如此的近,他的鼻尖似乎能闻到如辰身上散发着的芬芳。他痴痴看着如辰的脸,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都似乎多次在他梦里出现。可是如今她的心里到底装着谁呢?一想到此处,他的怒气似乎就要从胸腔里顶出来,他喘着粗气,强忍着一把抓住她问个究竟的冲动。如辰感觉到了,不禁紧张起来。她正要往后退,王全安的公鸭嗓适时响了起来:“皇上,孟昭仪来了。”
如辰如蒙大赦地后退了一步:“皇上,如无别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好,你连日辛苦了,回去吧。”皇上的嗓音有些干涩。他刚才差点就控制不住了,如今想起来,自己都有些后怕。
如辰匆匆下石阶时,正看到一个宫装年轻女子端着一个托盘迎面走来。她略抬头扫了一眼,这女子正是那日她在怀王府看到的孟琪。连日不见,她的眉眼似乎长开了些,行为举止带上了少妇的风韵。此刻她眼中洋溢着的神采分明就是要见所爱之人的甜蜜与兴奋,再无过去在怀王府的柔弱胆怯之色。如辰止步,抬手向她行了个半礼,嘴里道:“微臣给孟昭仪请安。”孟琪也止步,微笑着点了下头。如辰便快步下了台阶。
孟琪端着托盘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这就是天机堂的龚婉灵了吧,她心中暗想,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美貌出众的女子,看上去和如致竟有几分相像。她想到刚才这女子单独和皇上在里面谈事,心里竟微微有一丝酸意。但她很快就将此事丢在脑后,轻快地向殿内走去。
如辰离宫后匆匆去了平康坊,但路上却心绪不宁。今日皇上的表现让她觉得既反常又危险。他到底是何意呢?她百思不得其解。临近了平康坊,才勉强自己把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来,深呼一口气上前叫门。
来开门的是笑眯眯的庄婶,自从陈雅元走后,她时刻都合不拢嘴。如辰边往进走边纳闷道:“今儿这是怎么了?”说话间,她已注意到了院子里多了一盆风中摇曳的鸢尾花。
“有喜事要告诉你!”
如辰纳闷地看了庄婶一眼,怎么觉得素日沉稳可靠的庄婶此刻笑得如此的不着调呢?
如辰刚坐定,庄婶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话匣子:“你们林家遭了难以后我看着如致一天天长大,我就老想着,本是金枝玉叶,如今却沦落成个平民丫头,将来的婚事可怎么办呢?官宦之家恐怕看不上她,平民之家又委屈了她。谁知苍天有眼!还是把个称心如意的贵婿送到她身边了!”
“什么贵婿?”如辰顿时睁大了眼睛,她不在这十几日发生了什么?
“你别急,让我慢慢跟你说。”庄婶喜笑颜开地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如此这般说了一遍,又笑道:“你是没见过那陈雅元,我之前老想着,如致这孩子长的那个模样,又聪明灵透,什么样的男儿能配得上她呢。谁知一看那陈雅元,啧啧”庄婶砸着牙花子,一副意犹未尽之色。如辰莫名觉得庄婶笑得有些猥琐,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样的男人把你都哄成这样?不是给你施了迷魂术吧?”
“眼见为实,你看看就知道啦!”庄婶斜了她一眼:“总而言之呢,这个女婿我是看中了。没的说,样样都是顶尖儿的!而且人家对你妹妹可是真上心,有他护着如致,你今后也可放心了!”
如辰此刻心里不仅有纳闷,还夹杂着失落和恐慌,总觉得自己心爱的东西要被人夺走了一般。她又跟庄婶确认了一遍:“你说的这个陈雅元是中书省左丞陈千里之子?”
“是啊!他母亲陈贺氏还专程带着媒人上门了!”
“那如致现在哪儿去了?”
“今儿陈雅元约着她一起去宏记茶楼了,晌午就走了,现在还没回来,估计聊得不错。”
如辰二话不说就飞跑出门,只留下庄婶在原地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