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殿。
“皇帝隔三差五的来跟老婆子吃饭,哀家看你都孤的慌,”祥太嫔含笑道:“好在选妃的日子将近,以后皇帝后宫里就有几个暖心的人了。”
“不过都是些朝臣之女,何来暖心之说,”皇帝苦笑道:“对了太嫔,朝臣们报上来的女子名单朕那日差人送来了。太嫔可看过了?”
“自然看过了,这么点事,哀家如何能不尽力。”祥太嫔忙一摆手,一个宫女捧着一卷纸递上来,“这是哀家选出来的名单,有十来个,皇帝看看妥当不妥当。”
“太嫔办事朕一向放心,”皇帝客套了一下,还是接过来扫了一眼:“这吏部尚书之女刘黎芝还是勾掉吧,其他的朕没意见。”
“吏部尚书可是二品大员,这刘黎芝又是嫡女,皇帝为何要把她勾了?”
“朕打算把刘尚书换掉,”皇上喝着汤头也不抬:“最近朕冷眼瞧着,刘尚书办事能力尚可,但品行不端,且教子无方,纵容其子在都城中横行霸道。既然朕打算把他撤掉,那么其女也就没必要入宫了。”
“好,皇帝定夺就行。”祥太嫔满面含笑,“只是这皇后的人选,还是要尽快定下来才行,后宫无首,也不成个体统。”
“先皇后病逝多年,先帝也并未再立新后。朕心里想着,既然是一国之母,也不能光看家世背景,总要细查其品行,堪当国母之位才好。如今朕连人都没见到,先不必急着立后吧,等新人进宫,太嫔也帮朕相看相看,心中有数了再做定夺。”
“好,就依皇帝的。也不拘是这些人,等选秀的时候,皇帝若看着不在名单上的女孩儿有可取之处,也选进来就是了。”
“这是自然。”
皇上离开后,祥太嫔看着殿门,久久不语。她的心腹宫女秋霜看她的神色,走上来问道:“太嫔娘娘今日可是不高兴?”
“也没什么。哀家只是觉得,皇帝不再是冷宫里那个惟哀家之名是听的皇帝了。如今看他形容决断,倒是越来越有皇帝的样子了。”
“这不是好事吗?为何娘娘不高兴?”
“也没有不高兴,哀家只是觉得有点不适应。哀家在冷宫里处心积虑多年,难不成是想当武后不成?哀家图的也不过就是像现在这样,体面的活着罢了。对了,”祥太嫔忽然想起:“听说荣太妃大安了?”
“是,听说睿亲王也大安了。前儿荣太妃打发人向皇上请旨,说先皇已逝,她如今只是太妃。皇上没让她殉葬或是出家已是开恩,如今新人又马上要入宫,她想迁到含章殿。一来给新的妃嫔腾地方,二来那里地方远,清净,她今后就一心为先帝吃斋念佛了。皇上已经准了。”
“哼,”祥太嫔冷笑:“她知道暂时奈何不了皇帝,打算先服软,从长计议了。他们娘儿两个倒是商量好了,要病一起病,要好一起就好了。既然已经好了,她的位份比哀家高,哀家也该去看看她了。”
如辰有伤在身,正好躲在府里呼呼大睡了几日。九叔派了十几个武艺高强的暗卫过来,日夜隐在府里各处。期间皇上打发了王全安来,因为她有伤,也不用接旨,赐了百金以作抚恤。又听说睿亲王病愈,开始上朝,宫里荣太妃也渐好了,如辰只听听,也不曾放在心上。又过了几日,听说吏部刘尚书独子一病而亡,刘尚书气得大病,连日起不来床,皇上便提拔了一个侍郎上来代行尚书之职。转眼已是五月,如辰肩伤好的差不多了,就记挂着去看看妹妹。是夜,她便戴了面具,悄悄进了平康坊。
如致和庄婶正在灯下做针线,看见如辰进来,如致忙喜得上来抱着她嗔道:“你不是说以后长留这儿了,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一回?”又托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姐姐,我怎么觉得你瘦了?脸色不好,敢是病了?”
如辰不想让她们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忙笑着拿话岔开道:“没有的事儿,我吃得好睡得也好,哪里会瘦了。”又赶紧拿过如致扎的花,夸到:“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妹妹如今可真是大家闺秀了。”
如致不好意思道:“独孤蓉府上有个绣娘,扎的花像活的一样!还会打各种花样的络子,我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多的巧思!我看得羡慕,就跟她学了几招。她夸我有灵性,一般人她不愿意教呢!我既学了两手,就想着我要给姐姐做个荷包,上面绣上姐姐最爱的梨花,你可喜欢?”
如辰感动地抱着她:“我妹妹做的,自然喜欢了。”话锋一转又道:“你去过独孤府了?可有人难为你?”
“姐姐放心吧!独孤府上的人都很和气,连长公主我都见过,并没有因为我是平头百姓就怎么样。听蓉儿说,她父亲是个世外闲人,每天只知道文房四宝。长公主也只是打理家事,外事一概不问。蓉儿的哥哥也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最近外出游历去了。”如致一本正经的说着。如辰笑道:“看来长公主和驸马都是玲珑剔透的人。说来也是啊,她们身份已经足够让他们安享富贵,又何必自己生事。你那朋友生在这样的人家,是她的福气。”
“可不是呢!我和琪儿都这么说,最近蓉儿闲得无聊,把家里快翻过来了,长公主也不大管她。再加上琪儿要入宫,以后估计见不着了,所以我们最近聚的勤快些。”
“琪儿?”如辰秀眉一挑:“可是怀王家的孟琪?”
“是啊!”如致笑得很甜:“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前阵子她听说她爹要送她进宫,哭的了不得了,还被他爹禁足,还是我把她劝好了!”
如辰笑着不语,她脑海中闪过那个跪在地上柔弱无依的少女,以及,直挺挺跪着毫无惧色的孟珞,一时有些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