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寂静下来,只剩孟珞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那里,如水的月光倾泻在他身上,他俊朗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一袭白袍上的一道血痕触目惊心。如辰在暗处呆呆得看着他,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印象中的父亲在外面总是有些严肃和刻板的,对哥哥和弟弟也很严格,但对于她,父亲却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她至今仍记得父亲宽阔的大手和温和的笑脸,小时候每每牵着父亲的手,总觉得天塌下来也是不怕的。她在心里叹到:我想着丧失双亲是这世间最苦的事情,却没想到世上竟有这样的亲情,父不是父,子不是子,生在这样的家庭,纵然有父亲,跟没有又有什么分别?她不知不觉竟忘了今天所为何来,只顾着替那孟珞感伤,待她反应过来,忽然惊觉自己对这少年已经生出了一些异样的情愫,急忙平复了一下纷乱的思绪,又看了一眼那少年在月色中孤单的背影,最终还是回转身,悄悄消失在夜色中。
如辰和如致骨子里都很嗜睡,但如致却不像如辰逍遥自在。天刚发亮,如致就被庄婶从被窝里拎了出来。她愁眉苦脸地爬起来梳洗完,正想装模作样拿本书来看,就听到附近一阵乱嚷。仔细一听,却是一堆人在沿着巷子乱叫:“林如致!林如致!”庄婶从外面跑进来一把抓着她紧张道:“你又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了?让人满大街的找你?”如致困惑道:“没有啊!”“别出声!”庄婶瞪她一眼,回身从床褥下面拔出剑,正要出去,如致却听到一个熟悉的清脆的女声:“林如致!林如致!”她不禁松了口气,好笑起来,忙拉住庄婶:“别紧张了,是独孤蓉找我来了。”
她赶忙三步并作两步打开院门跑出去,果然看见独孤蓉带着一帮灰衣护卫,正在巷口转来转去的叫喊。一见她出来,独孤蓉忙跑过来,一把揽过她的肩:“太好了!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住哪儿,只知道在这附近,只好这么找你了!”
“什么事儿一大早急三火四的来找我啊?”如致吃力地把她的胳膊从肩上扳下来。“你不知道!出大事儿了!孟琪被她爹禁足了!我也是一大早才听人说的,赶紧来找你了。”
如致没当回事:“是吗?许是她惹她爹生气了?父女之间能有什么大过节,想来她爹在气头上,过几日自然就放出来了。”
独孤蓉急得跳脚:“有你想得这么简单就好了!我听说呀,是因为入宫待选的事情,我那皇帝哥哥下旨让京中五品以上官员送女选秀,她明明有个嫡姐还没订亲,她爹偏要她进宫。她因为这个昨儿哭了一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惹恼了她爹,就被禁足了。”
“进宫选秀,很差劲么?”如致有些不解。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独孤蓉道:“在孟家,如果有一件事情怀王不让嫡女做,非让庶女做,那就说明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情!再者说了,”她神秘的凑近如致:“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哦!我这个皇帝哥哥啊,从小一直被扔在冷宫里长大的,我以前都没见过他!我一直都觉得登基的肯定是睿亲王哥哥,谁都没想到先皇舅舅会把皇位传给他!这里面啊,还不知道有什么猫腻呢!”她噘着嘴偏了偏头:“虽说我也大不喜欢睿亲王哥哥,但是这位皇帝哥哥我以前都不认识他!他登基以后我才见过两面,他长得倒是比睿亲王哥哥要好,看着也还算和气,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他我就紧张,话都不会说了!”
“管它什么猫腻不猫腻的,”如致不以为然,“反正都是龙子龙孙,谁坐江山不是坐啊。皇上可是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人了,再加上年纪又轻,长得也不差,做他的女人,有什么不好的?”
“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独孤蓉道:“不过我敢肯定的是,怀王觉得这不是好事情,所以才不送嫡女去。”她忽然一拍脑袋:“对了!跟你扯闲篇儿扯得我都忘了我是来做什么的了。我是想着,琪儿被禁了足,肯定正难受呢,不如我们去看看她吧!你比我会讲道理,说不定你劝劝她,她就好了。”
“我们就这样去怀王府么?”如致心里有些没底。独孤蓉又把胳膊往她肩上一搭:“小美人儿,你怕什么?这不是还有本公主在呢嘛!怀王只是不让她出府,可没说不许咱去看她,就算真的不许,她府上的那起子小人也不敢拦本公主的驾!”
“那你等我一会儿!”如致匆匆跑回去跟庄婶说了一声,又匆匆跑出来跟着独孤蓉一起上了马车。清晨的街上人不多,一路走的很是顺畅。不一会儿,她们已经在怀王府门前下了马车。独孤蓉拉着如致,大摇大摆的上去叫门,怀王府的家丁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儿,一看见是独孤蓉,忙又是请安又是往里让,独孤蓉把手一挥:“我们自己认识路,不用你带!”便拉着如致往里走,那家丁瞥了一眼如致,并没敢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