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朕就明发诏书,凡皇城中五品以上官员,家中有十五岁以上未婚配的女子的,都要送女待选,还要烦劳祥太嫔提前把名单拟好,到时候直接选进来就是了。”
“是,皇帝能如此办,哀家就放心了。”祥太嫔脸笑成了一朵花:“哀家老了,就想着宫里能热闹些,如今好了,新的嫔妃进来了,哀家也有人说说话了。”
暗影回到住处已是后半夜,她脱去夜行衣,疲惫地躺在床上,双眼睁大望着床帐。“这玉玦是我娘在闺阁之中所佩之物,只要不被人知道它和如致的能凑成一整个,就没有什么大碍。我要再去叮嘱如致一次,没事不要把它拿出来。”她暗想。“可是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如今到了他身上,总让我心里难安,还是要想办法取回来才行。”她蓦地又想起那少年把玉玦贴到唇上的样子,“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他竟如此心心念念属意于我,只可惜,我们终究是不可能的。”她有些心酸地想。
暗影经常昼伏夜出,生活极不规律,如今错过了困头,更兼之玉玦失落,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待到天亮才朦胧睡过去。可刚过巳时,夜晴就急匆匆跑了进来,没命地把她推醒:“姐姐,门外有几个穿公服的公鸭嗓子,说是传旨的太监。”
暗影迷迷糊糊地爬了以来,闭着眼睛任凭夜晴给她穿衣服。夜晴一边忙乎一边问:“他们怎么知道咱们住这儿的?”
暗影睡眼惺忪:“他们怎么不知道,我如今也算是吃公粮的人,总要给宫里报备住处的,九叔也报备了一处,不过他已经事先言明,他只是挂个虚职,平日里不在皇城,有事情找我就行,皇上准了。”暗影闭着眼睛苦笑道:“先前给九叔办事,如今给皇上办事,对我来说一样,总归是不得自由身。”
“皇上跟九叔怎么比!”夜晴想起了暗影前两天的遭遇,眼里泛起了泪花:“皇室的人手段肮脏的很!”
“你以为月影宫手段就干净了,”暗影睁开眼睛看了看夜晴有些稚嫩的脸,苦笑道:“前些年为了在月影宫能活下去,我也不知做了多少违心之事,忍了多少辛酸血泪,沾了多少因果报应,只不过这几年才慢慢好过了些。我想着我这一生已然是这样了,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能挡的我都替你挡了。你运气比我好,虽说也从小没了爹娘,可好歹还有我能护着你些,我当年又能指望谁。”
夜晴借着弯腰给暗影整理下摆,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衣服好了,赶紧梳妆吧!”她强笑道。
“就这样吧,不梳妆了。”暗影一摆手就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去。
王全安在门外等得有些着急,他现在也是宫里恩宠如日中天的太监总管了,皇帝却打发他亲自来传旨。看见暗影出来,他忙挤出笑脸迎了上去。
“劳动王公公亲自传旨,微臣实在不敢当。”暗影皮笑肉不笑地弯了下嘴角:“我今日起晚了,怕公公久等,也没有梳妆,实在是失礼了。”
王全安看她一身暗色红衣,下摆绣着白色花瓣,腰带松松跨胯的束着,身姿还算挺拔。再一看,头发披着,发丝散乱,连根束带都没有,钗环饰物一概皆无,着实有些不成样子。急忙低了头:“哪里哪里,皇上再三嘱咐咱家,姑娘是江湖中人,不可太过以俗礼拘之。姑娘快接旨吧。”
暗影依言跪下,王全安宣道:“任暗影为天机堂指挥同知,官从三品,赐官服顶戴,并赐名婉灵,随国姓龚。赏金百两,锦缎十匹。钦此。”说着把圣旨卷起,双手弯腰递到暗影手上,暗影双手接下,附身谢恩。王全安忙把她扶起来,笑眯眯道:“这恩宠是皇上早已许下的,耽搁了几日才发明旨。皇上说了,龚姑娘,哦不,是龚大人,不必特意去谢恩,只要好好办差,就不负皇上一番心意了。”又压低声音道:“前日之事龚大人受了大委屈,皇上得知此事震怒,已经下旨将祥太嫔禁了足。皇上说,龚大人日后不管看上哪家的子弟,他必亲自做主为大人赐婚,让大人风风光光地成亲,绝不会落人诟病。皇上还想问问,那日是谁,或者龚大人若是看得上那人,皇上也做主,一定让他娶了大人。当然,此事全凭大人的意愿,绝不强迫。”
暗影并不想跟这个老太监谈论此事,又不想太过不给他面子,只好淡淡得低声道:“劳烦公公替我谢过皇上,就回说,我此时并不想考虑此事,将来若有需求,我会向皇上张口的。”
“好。”王全安很理解的点了点头:“咱家奉旨前来,就不便向龚大人行礼了,请大人接下官服和赏赐之物,咱家告辞。”旁边一随从太监双手端着官服递上来,又有两人从马上搬下锦缎、金馃等物,夜晴忙指挥着两个仆从上来接了赏物,自己接了官服。暗影目送他们上马离去,才回转身来。
暗影瞅了瞅那锦缎的花色,极其铺陈华丽,她并不喜欢,只有一匹淡绿色的素净些,便指着对夜晴道:“把那匹缎子和金子放到正房去,剩下的搬库房里,你们几个要做衣服床褥只管拿去,不用来问我。”新来的几房仆从喜得急忙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