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城知道,他和王月心都不是那种没心没肺,做事不管不顾的人,越是这样,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就会越强烈,再炙热的感情,在这种拷问面前,都有可能会慢慢冷却,甚至最终不复存在。
那么,他和王月心会怎样呢,或者说,王月心会甘心丢掉和自己这份真挚的感情吗?如果她不愿意,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呢?
赵东城晃了晃头,他有意识地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考虑过多。
“到时候再说吧,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呢。”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走了,你好好在家待着,我估计我们很快就能回来,到时候不管是什么情况,我都希望你能够勇敢地去面对,不要怕,因为你知道,我永远都会支持你的。”
赵东城说着,亲了亲王月心的唇,王月心也亲了他一下。
他又走到电视机前,把正坐在椅子上看电视的晶晶抱起来,“晶晶,听妈妈的话,要乖乖的,知道吗?”
晶晶忽闪着一双亮亮的圆眼睛,嫩声嫩气地问他:“姨夫,你要走了吗?你又不在家里睡觉了吗?”
赵东城觉得眼眶里有些发热,他仰头克制了一下自己,“晶晶,姨夫今天夜里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
他说着扭头看了看王月心,然后继续对晶晶说道,“去做一件与你有关的事情,这件事情,等你长大了,你才会明白,以后,不管咋样,你都不要害怕,因为妈妈和姨夫一直都会保护你的。”
晶晶显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她听懂了后边的那句话,于是她大声说:“我有妈妈和姨夫,我才不害怕哩。”
赵东城咬了咬嘴唇,把晶晶重新放到椅子上坐好:“你继续看电视吧,姨夫要出发了。”
“姨夫再见。”晶晶转回身冲他摆了摆手。
“晶晶再见。”赵东城也冲她摆了摆手。
“走了。”赵东城叹息一声,对王月心说道。
“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王月心痴痴望着他,叮嘱着。
“知道了。”
赵东城说着走了出去。
他回家去骑摩托车,王月琴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提包,里面有内衣、手巾和牙刷牙膏啥的。
赵东城紧着到厨房扒拉了几口饭,然后回到堂屋把外套换了。
“提包里面小兜里有二百块钱,是给你应急用的,不到万不得已你别拿出来花。”王月琴提醒他道。
“不是坚决不让我过问吗?这咋还给拿钱了呢?”赵东城故作奇怪地看着王月琴。
王月琴翻了他一眼:“谁能管得住你这头倔驴,既然要去,总不能让你饿着吧。
对了,周文平家里总共拿了多少钱?听说周小阳姐姐婆家不穷呢,他姐出了多少?”
“他姐这个人还不错,拿了一千多块哩,周文平说他手里就二百块钱,都拿出来了,最差劲的是周大明,他亲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这狗日的竟然属铁公鸡的,一毛不拔。”提起周大明,赵东城心里是一肚子的气。
王月琴倒是看得明白:“周大明家的,谁不知道她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她在家里也强势惯了,周大明根本不当她一分钱的家,要说没钱,这大过年的,谁家手里能是干干的?”
“那可是他亲弟弟呀,难道在他的眼里,钱比人还重要?那婆娘要是跟我是一家人,我一脚就把她踢滚蛋了!”赵东城显得义愤填膺。
“谁能都跟你一样,对老婆整天跟土匪似的,人家还不是都把老婆顶在头尖上,捧在手心里,呵护得跟个宝贝似的,也只有我这样的傻女人,啥事都依你,被你卖了还在替你数钱哩。”王月琴说着,眼眶里竟然潮湿了起来。
赵东城搞不明白,女人咋总是这样呢,啥事都喜欢往自己身上联系,还似乎永远都没有满足的时候,小心眼,小性子,小脾气,说来就来,动不动眼泪就下来了,简直让男人无所适从。
但是,他也知道,女人和男人怎么可能会一样呢,女人属阴,人生阅历,生活实践,活动范围,生理和心理的特征,思维和行动的方式,注定跟男人是不同的。
当这种因为性别的原因而导致的矛盾出现时,男人理所当然地应该给予女人理解、宽容和安慰,不能强行迫使女人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事。
如果那样的话,往往会对女人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想到这些,赵东城觉得,王月琴的小气和对自己的抱怨,都没什么了。
他不由自主地走到王月琴面前,一下子把她抱住了,他把她的头搂在怀里,轻轻地对她说:“好了,不说了,我去上海后,你带走贝贝在家里安心过年。
我马上去跟三柱说说,让他帮你把门联、大小鞭炮、红蜡烛,还有猪肉、青菜啥的,这些东西都弄好。
反正窑上现在也放假了,除了按班看看厂子,他别的也没啥事了。
还有,过年的时候,你抱着贝贝去前院给咱爹咱娘拜个年,陪两位老人说说话,聊聊天,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等我回来后,再感谢你。”
“这些我都知道,谁让你感谢了,以后多对我好点就行了。”王月琴依偎在他的怀里,乖巧得如同一只小鸟。
过了一会儿,赵东城抚了抚王月琴的头发,松开了她,到里屋是看了看贝贝,贝贝还睡得正香。
从里屋出来后,他对王月琴道:“天不早了,我得出发了。”
说着,他提了包就往外走。
“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王月琴在他后面说道。
赵东城不觉愣了一下,心想,她的话咋跟王月心说的一模一样呢,“果然是亲姐妹,连说的话都跟商量好了似的。”
“知道了。”他充满幸福地回应了一声,情不自禁偷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