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柱爹只好找到镇里,镇里的干部明确答复他说,这钱应该村里现任领导班子还,但说归说,镇里也并不帮着他要钱。
至此,三柱爹终于走投无路了,后来不知道哪个好心人指点他,说可以逐渐从统筹款上扣。
于是,上边收统筹款的时候,三柱爹坚决不给,村干部拿他没办法,但镇里来的人不吃他这一套,先劝说后吓唬:
“村里借你的钱,你该咋要咋要,统筹款你该交多少,还是得交多少,一分钱也不能少交。”
三柱爹跟他们讲道理:“你让俺交的钱是钱,俺借给村里的钱就不是钱了?”
他们跟三柱爹耍流氓:“村里欠你的钱,你可以跟村里要,你们这属于债务纠纷,统筹款是皇粮啊,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儿,你再不交,就犯法了。”
三柱爹皱眉道:“我听说村里欠信用社的钱,信用社就是从统筹款上扣的,他们咋不犯法?”
镇里来的人说:“他们扣的是村提留部分。”
“那我也扣村提留部分。”三柱爹据理力争。
镇里来的人笑了:“听你说话,好像有多大本事似的,实话告诉你,啥钱也不会让你扣,再说,这两年的村提留款已经被信用社扣完了,以后还等着扣哩,能轮到你吗?”
但三柱爹铁了心,就是不交钱。
镇里来的人看软的不行,开始来硬的了。
有几个人开着小货车,来到赵三柱爹家,说是再不交钱就拉东西了,其中一个人说着,走到牛棚下把牛牵了出来。
三柱爹冲上去拦住了,牵他的牛,这是要他的命啊。
几个人走过去推搡他,三柱爹不知哪来的胆,转过身跟他们撕扯上了,眼看着一场冲突无法避免,这时候,赵东城铁青着脸,从外边进来了。
把双方拦下了后,他沉声对三柱爹说:“大叔,你先把统筹款交了,统筹款不交肯定不对,村里欠你的钱,我帮你要,一分钱也不能少!”
三柱爹带着哭腔问:“能要下来吗?”
赵东城点点头:“你放心,肯定能!”
他说着,走过去从镇里来的人手里接过牛绳,把牛交给站在一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的三柱娘,三柱娘又把牛拴回了牛棚里。
三柱爹慢慢地走进堂屋,不大一会儿把钱拿了出来。
三柱娘这时候却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太不讲理了呀,这是不让人活了呀。”
三柱爹立即朝她吼道:“你嚎个啥,东城不是说了吗,他帮咱要,你还怕啥?”
三柱娘马上止住了哭声,只是还留着一副哭相。
镇里来的人接过钱后,开上车走了。
其实,开始的时候,村里就为三柱爹家的统筹款找过赵东城,赵东城因为对村里欠钱不还感到气愤,镇里也是只刮风不下雨,干脆赌气不管。
现在眼看要闹出事来,他只得出面把这事儿拦了下来。
三柱爹笑着对赵东城说:“那钱,俺就全靠你了。”
“放心吧,不给你要下来,这账算我的。”赵东城显得信心十足。
第二天一大早,赵东城从家里拿了两千块钱,跑到窑上叫了赵三柱,赵东城用摩托车带着他去了县城。
他们在城北找到一家规模比较大的律师事务所,一个名叫王亚辉的律师接待了他们。
王律师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给人的感觉非常精明能干。
赵东城详细地把情况给他做了介绍,王亚辉当即表态支持,并说核实了情况后,可以马上代他们向县法院起诉。
赵东城问他:“这官司能打赢吗?”
王亚辉笑了:“这种民告官的官司,要是你们去了别的地方,能不能赢我还真不敢说,现在你们找到了这里,那你们已经赢了百分之九十了。”
赵三柱看了一眼赵东城,他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赵东城看着宽敞明亮的接待大厅,以及服务区内整齐划一的各个区间,他惊奇地发现,几乎每个办公室上都有电脑,对于电脑,他才仅仅听说而已,人家现在都已经用上了。
他笑着对王亚辉道:“愿闻其详。”
“办任何事,特别是打官司,靠得都是背景,包括律师事务所也是这样,法律依据是一方面,但是,如果人际关系上你压不住对方,到头来可能还是一场空,接下来你们就明白了。”王律师说得很直接。
赵东城跟三柱商量了一下,两人决定跟这家律师事务所合作。
双方很快签订了代理委托书,赵东城把昨天写好的相关资料交给了王律师,然后交了六百块钱的代理费。
王律师告诉他们,对他们提供的信息,他还需要调查核实,如果他们提供的信息跟事实出入较大,导致无法调解或起诉,那么事务所会部分退费,代理随之终止,如果事实证明他们提供的信息完全属实,接下来事务所就会继续展开工作,直到解决问题。
一切谈妥之后,两人跟王律师握手道别,旋即打道回府。
王律师办事果然雷厉风行,虽然夜里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乡村的土路有些泥泞,但他还是开着车带着助手到双桥镇来了。
他先是到镇政府从侧面了解了相关情况,然后踩着烂泥来到老村,找到了三柱爹,两人一番交谈后,他马上带着助手又找了周顺昌和周殿光,得到详情后,当天就赶回了县城。
赵东城得知王律师已经到老村来过之,第二天立即带着赵三柱又去了县城。
王律师告诉他们,他们反映的情况完全属实,代理委托可以继续进行,根据他的判断,这个事基本上没有调解成功的可能,只能寄希望于向法院起诉了。
看来王律师的事务所在法院的关系果然很硬,没过多久,县法院的传票送到老村来了,一共两张,周顺昌和周殿光一人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