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清满脸怒气:“他妈的,这是啥世道啊。”
接着两个人聊了起来,赵东城这才知道,周世清原来比自己还冤枉。
周世清四十多岁,三年前和双桥镇政府签了合同,在铁路局留下来的空房子里,生产猪饲料,交了定金,机器也安装好了,只等钱凑齐了安排生产。
没想到一个月后,镇政府却又让他赶紧把机器挪出去,说是房子重新租给了一个外地人,在那里搞养殖场。
周世清不同意,坚持要按合同办事,镇政府没有理会他,派人去强行把他的机器抬到了大路上,有的机器还被恶作剧似的掀到了河沟里。
周世清到县法院去告状,这一告就是一年多,弄得满身债务,女儿的小辫子也剪下来卖了,卖的钱给他当了路费,好在最后总算把官司打赢了。
法院判决,双桥镇政府赔偿周世清机械损失费、合同违约金以及其他费用共计余元。
判决后,周世清等着拿钱,但却迟迟没见执行,他去问了几次,人家只是让他继续等着。
周世清不服气,到市里找到一个记者,在市报副刊上发了一篇文章,题目是《法院判决了,不执行怎么办?》。
但依然没有用,又过去将近一年,法院的人干脆不理他了,他找谁,谁都不搭他的茬了。
周世清一时急火攻心,整天在镇政府周围转来转去,就在刚才,突然有警察把他抓了起来,说他想搞破坏,要炸镇政府。”
赵东城听得脸色铁青,但他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由得长叹一声,对周世清说:“老百姓太难了。”
不大一会儿,派出所的人又把赵东城叫到了另一间屋子里,开始审问。
还是那些问题,赵东城回答的比原来也多不到哪里去。
这一轮审讯结束后,警察并没有把他带回周世清那个房间,而是带他去了另一间小房子。
万般无奈之下,赵东城干脆坐在墙角儿里闭目养神。
他想,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稍顷,个子高点的那个警察进来了,小声跟他聊了一会儿。
从他的话里,赵东城终于明白了情况突变的原因。
原来,那女子是人贩子从河南拐骗过来的,人贩子给她吃了过量的迷药,再加上女子本来精神上就有点问题,一时间被整得不知东西南北,只能任人摆布。
这个人贩子在路上遇到了警车,以为是抓他的,慌慌张张地跑掉了。
警车过去后,女子到处乱走,后来就遇到了大风。
那女子稍微清醒一点后,就出走了,并搭便车到了市里,在向交警问路时,说出了被拐卖一事。
德宝娘到派出所报案,说她儿媳妇丢了,是花六千块钱买的,想让派出所的人帮她家找找,找到了要给派出所送锦旗哩。
派出所问清情况后,觉得事态严重,马上对大风和赵东城实施抓捕,没想到大风可能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跑了!派出所只抓到了赵东城。
市局对交警上报的案情十分重视,通知到县里,李所长在县里开会的时候,县局直接把案情通报给了他,李所长当时说从犯已经被抓,主犯还在追捕中。
县局经过核实,认定双桥镇派出所正在查办的这个案件,就是市局通报过来的案件,县局立即命令李所长,务必尽快抓到大风,同时把案情向市局作了汇报。
现在市里正进行严厉打击拐卖妇女儿童违法犯罪的专项斗争,市局怀疑大风可能是拐卖团伙中的一员,因此,派出所不敢轻视,已经决定明天先把赵东城送到县拘留所,不抓到大风,他就无法免责。
高个警察走后,赵东城立刻陷入到了恐慌之中。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他暗暗地打定主意,自己绝不能被送到县里去,那样就不知道自己驴年马月能够出来了,这样的话,自己的窑厂不就完了吗?自己也不就完了吗?
怎么办?
他回想了一下高个警察的话,好像在暗示他再找找人。
对,得找人,而且找的人必须要比孙主任和张所长权力更大,人脉更广,这样自己才会有希望。
赵东城把亲戚朋友,甚至有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都仔细回想了一遍,发现根本没有那么一个管用的人。
他正绝望之际,无意之中想到了徐海彪,同时想到了周娟的那两本日记。
一个严密的计划,随即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
为什么不跟徐海彪做一笔交易呢?虽然他知道这样做有点卑劣,但眼下他也只能如此了,他相信,徐海彪是有能力让自己出去的。
主意打定之后,赵东城一直趴在窗户上向外看,当他看到那个高个警察的身影时,马上小声地喊了起来,那警察看看他,又见四下里无人,快步向他走了过来
赵东城以极快的速度向他说明了,想让徐海彪过来一趟,当然,他没有说日记本的事情,只是说自己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徐海彪,并特别强调,如果徐海彪不来,他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那警察明显地眼睛一亮:“你认识徐镇长?你先前咋不找他,他跟我们李所长可是铁哥们。”
赵东城说是刚刚才想到的。
下午的时候,徐海彪果然来了,没有旁人的时候,赵东城告诉他说,自己是无辜的,想请他帮忙脱身,紧接着向他说了日记本的事,并简述了日记本上的部分内容。
他留了个心眼儿,没有说是两本,而是只说了一本日记,他怕徐海彪得到日记本之后又反悔,那样倒霉的还是他赵东城。
徐海彪直听得目瞪口呆,盯着赵东城看了半天,最后他说道:“好,既然这样,咱就干脆点,我让你出去,你把东西交给我,出去之后也不许乱说,这样咱们就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
赵东城点头答应了。
徐海彪临走的时候,深深地看着他道:“你看起来挺老实的,想不到还会这一手。”
赵东城满脸无奈:“我这都是被逼的。”
也不知道徐海彪是怎样跟李所长说的,反正第二天他没有被送往县里,午饭前,他被放了出来,连取保候审都没用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