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窑上的浓烟也渐渐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缕缕的青烟。
徐队长对赵东城说:“咱们用的是优质的无烟煤,热量大烟雾轻,等再过一两个时辰,无烟煤充分燃烧起来之后,窑上基本上就看不到烟雾了。”
赵东城说:“嗯,一定要用好煤,凡是有利于提高产量和质量的,我们都要不惜代价地去做。”
徐队长连连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这时候,建窑公司的人员已经在拆帐篷了,并把一些设备往卡车上装。
赵东城看见了,说:“看来,你们要拔寨启程了。”
徐队长道:“公司业务繁忙,领导在催了,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留下三个技术一流的人员,负责善后,配合周青搞好开局,保证让你无后顾之忧。”
“好吧,那等会我把两万块钱的余款给你拿上。”
徐队长笑了:“这个不急,按照合同规定,等稳定烧出几批符合质量要求的红砖之后,我们才能拿剩余的钱。”
赵东城揶揄他道:“你不怕拿不到钱了吗?”
徐队长哈哈大笑:“咱们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就看清楚你的为人了,你是讲道理的人,不是那种贪小便宜耍赖之人,跟你合作,省心,放心,我们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到时候,你把余款让他们三个带回去就行了。”
赵东城也笑道:“多谢信任。”
第一批红砖出来了,深红沉实,用手指一弹,清脆悦耳,似有余音。
附近懂行的人也有过来看的,细细把摸之后,纷纷赞叹,评为上品,断言,百里之内,质量无出其右者。
赵东城自然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拉着建窑公司留下来的三个技术人员,到饭馆里好一顿吃喝。
三天后,三个技术人员也撤离了。
赵东城按照周青的要求,指派了几个比较靠谱的工人,跟周青一起负责装坯和出砖。
随着时间的推移,场地上的红砖越码越多,赵三柱开始按着预定名单,带着两个工人不停地运输起来。
这天,赵东城下到挤砖坯的大坑里,砖机正运转着,他看见周庆辉正撅着屁股,用锨把撬柴油机。
他走过去,问周庆辉怎么了,庆辉见是东城,就直起腰来告诉他,皮带太松了,打滑。
赵东城看看正在转动的皮带,确实太松,皮带与柴油机的飞轮之间,由于打滑,不时发出“叽叽”的刺耳声。
两人一起用锨把把柴油机往前撬动了足足有半尺多,又用半截砖把砖机和木楔子之间的空隙填紧。
工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很多人都已经能够熟练地操弄砖机了。
赵东城跟周庆辉一起走出坑道,来到一个背静的地方。
赵东城问庆辉:“最近咋样,有啥困难吗?”
庆辉说:“还行,每天能出一万多砖坯,多的时候能达到两万。”
赵东城赞叹道:“这么厉害呀,我听说他们别的砖机一天只能生产几千块砖坯。”
他紧接着问道:“质量能保证吗?”
周庆辉回答:“因为你一直反复强调质量,所以,我在质量方面一点都没敢马虎,稍微有一点不合格的,我都会让他们销毁重挤。”
赵东城想了想说:“一天能出多少是多少,也别赶得太紧,那样工人会吃不消的。”
庆辉也很无奈:“我可没逼着让他们干,在砖机上干活是多劳多得,他们自己想多出砖坯多挣钱,有时候我说停下机子歇歇,他们还不让。”
赵东城感慨:“这人说起来也真是怪,窑没建好的时候,我让咱组的人家兑股参加分红,出地能分一部分钱,出钱又能得一部分,那钱挣得多容易,可没人买账,现在倒愿意出苦力,玩命地干,能挣多少呢?也就是挣个汗水钱,不一定有参加分红挣得多。唉,真是不可理喻啊。”
周庆辉也叹息道:“可不就是这样嘛,人家还认为自己很精明哩。”
赵东城好像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把周庆辉看了半天,说道:“最近有人给你说媒吗?”
周庆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笑了笑说:“没有,谁能看得上我呀。”
他说着就把头低了下去。
赵东城也没再多说,只拿眼睛往远处看,像是在琢磨一件什么心事。
过了一会儿,赵东城站起来:“让大伙歇着干,命比钱要紧,好了,你去看机子吧,我到那边去看看。”
走出几步,他又转过身来:“一定要注意安全,你让扒土的人小心点,抓钩别碰着人,还有,砖机空转时,不要让人用铁锨往里面捣,以免把锨头吃进去。”
庆辉道:“知道,都注意着哩。”
赵东城刚转到窑体的另一面,就看见有两个人扭作一团,仔细一看,一个是赵东启,一个竟然是巧玲的呆帽丈夫三江。
此刻,东启正骑在三江的肚子上,用手按着三江的头,要朝他嘴里吐口水。
赵东城不由得火冒三丈,他几步冲过去,一把将赵东启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