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明卿卿抱着江闻鹤,感受到他彻底没了气息,撕心裂肺的痛哭着。
裴尘羁和宋语晚跪在他身侧,捂着脸大哭着。
万道温暖的霞光笼罩在他们身上,像是一只温柔的大手抚慰着他们,也像极了江闻鹤无时无刻的温柔。
可他们此刻却觉得寒冷彻骨,钻心的疼痛不断地撕扯着他们,令他们喘不过气来。
少年人们是第一次,这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生离死别,是这个世间给他们开过的最痛的玩笑。
底下之人丝毫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也都以为那位江先生活下来了,只是都未曾散去,一道惊呼声传来。
“你们看,那旁边的高塔之上,有一个人,好像是……一个女子!”
所有人都顺着那道声音,望了过去。
只见清风徐徐,卷起那人的衣袂翩翩,发丝凌乱。
高塔之上站着一个少女,少女一身鹅黄色云烟裙,梳着俏皮可爱的发髻。
轻舟和子衿匆匆赶上,望见三人抱着江闻鹤哭得不能自已,纷纷红了眼,顿住脚步不敢上前。
子衿泪光闪烁:“江先生?”
轻舟皱眉,赶紧上前禀报:“小主子,我们遇到了雪松,雪松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云小姐不见了。”
“小娇儿?小娇儿去哪里了?”明卿卿猛然抬起头,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底下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不安和恐惧在此袭来,明卿卿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她猛然转头,便看见远处的高台上站着一个人。
那不就是不见的小娇儿吗?!
明卿卿将江闻鹤交给轻舟,如雷霆电掣一般地往前飞,却一口血吐出来,跌落在地。
裴尘羁和宋语晚赶紧将她扶起来,他们三人继续往前走。
就在靠近塔的那一瞬,三人纷纷吐血跌落在地,明卿卿更是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明卿卿哭求着大喊:“小娇儿!小娇儿,你做什么,快下来!”
云娇娇乃是武者,耳力出众,她低眸看过来,看见三人,勾唇笑了起来,泪眼朦胧。
她用玄力刻意放大声音,足以高台之下抬头仰望的众人皆听得见。
“小郡主,我这一生凄苦,遇先生后方见光明,我注定为先生而来。”
“先生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人。”她往前看着,望见倒在那里早已不会对她再笑的人,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先生风光霁月,今日为大义而死,我又怎可独活?”
明卿卿摇头,哭喊:“小娇儿不要,阿鹤希望你活着,好好活着啊!”
无力感袭来,她撑不起来,救不了知己,也救不了这个平日里,一害羞就红着脸的小姑娘。
裴尘羁大吼:“小娇儿!阿鹤说来,若有往生,便许你白头,你不要……不要做傻事啊!”
他眼睁睁看着阿鹤在他面前死去,此刻望见那个常常被他逗得羞红脸,躲到阿鹤身后的小姑娘站在高塔之上,逐渐走向与阿鹤一般的境地,他撕心裂肺般疼着,却无能为力。
宋语晚哽咽着,浑身颤抖:“小娇儿,若阿鹤还在,他一生渴求,只是希望你平安喜乐!”
已经护不住一个了,这一个,她不想再让她出事了,可是她不敢乱动,生怕这个小姑娘被刺激到,直接一跃而下。
云娇娇眼中含笑,闻声,笑了起来。
原来,先生是真的如她爱着他一样,爱着她的。
过往种种如若走马观花,那些在青州江府的所有,全都涌上脑海。
先生朝她伸出手,带她回家。
先生为她梳头发,安慰自己不要难过,还承诺以后他会日日来为她梳头发。
先生亲手为生病卧床的她,洗手作羹汤。
先生笨拙地为她偷偷学梳头发,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世间有先生不会的事情。
先生教她读书写字,从不嫌弃她笨。
先生三顾茅庐只为了请武者教她武功,练武时,他就坐在一侧喝茶看书,陪着她。
先生的伞永远都倾向于她,宁愿淋湿自己。
……
太多太多了,先生事事依她,事事为她着想。
可是她到今日才知道,先生自己一生何其蹉跎,可是他还在救别人,见不得世间疾苦,拖着病躯,也要极力地救世间之人于水深火热之中。
她的先生啊,是这世间最好,最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