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光

第 8 章

“这么说你是选好学校了?”他看起来很高兴。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咱就填北大。”

“对了,小北,你学的文科还是理科?”

“文科,我选科的时候不是还打电话跟您说了吗?”我边练着剥橙子边说。

他乐呵呵的笑,“爷爷这不是老了吗?很多事儿都记不清了。”

“没事,您忘了啥我给您提个醒不就得了。”我把练习的牺牲品塞进嘴里,才想到问爷爷,“您吃橙子不?”

爷爷摇一摇,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思绪仿佛飘得很远,“爷爷现在记得最清的事儿就是你小时候的事儿,你那会特皮,就是不愿意在书房待着练字,总让爷爷背着你在北京城里的胡同里瞎转悠。”

我笑笑,“所以我的毛笔字到现在都写得很一般。”

“那会你奶奶还在,我背着你在前面走,你奶奶就在背后唠叨,说别走得太快,怕你摔着。”

那些回忆明明已经很久远,我以为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可是这会儿却一股脑的全都涌了出来,变得格外清晰。

“爷爷。”我喊了他一声,说:“您是不是特想我奶奶。”

他望着窗外,良久良久没有回声,可我却看见了他眼角那颗浑浊的泪珠和不易擦觉的点头动作。

心中莫名多了一股酸涩,我不敢说话,怕爷爷听出声音里的哽咽,爷爷沉默着,我想,他不说话的原因,大概和我一样。

“小北,我想写字。”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了爷爷的声音。

我说:“明天我就帮你把笔墨带医院来。”

他摇摇头,看着我说:“不行,小北,爷爷现在就要写。”

我点点头,“那您等我。”

我跑去问了医生,他说,就顺着他的意吧。

于是,我拿起书包就往家跑,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戚嘉宇他妈正开着车从小区出去,看见我,停下来问了一句,“怎么回来了?”

戚嘉宇坐在旁边没和我搭话,我也没空在意,“爷爷让我回来拿点东西。”

“那你快去吧。”

我也没多说什么,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有些疑惑,今天怎么十点多才出门?

爷爷的书房在二楼,里面的陈设和在旧房子里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简洁大气。

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笔墨纸砚就往回赶,爷爷看着这些物件心情特别好。

他站在书桌前摸了摸纸币,我就在一旁给他研墨,“爷爷,你要写什么?”

“苏轼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爷爷的手有些抖,却还是写完了一整首词,一颗泪珠重重的砸在写了字的宣纸上,墨水晕开来,整副字缺了美观,可我却觉得比起那些人人称赞卖出高价的墨宝,这才是爷爷写得最好的。

“爷爷,先休息一下吧。”我扶他躺回床上,这副字似乎花光了他的力气,他看起来比我第一天见到的时候更虚弱。

“小北,你知道为什么爷爷喜欢喝那个小摊的咸菜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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