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芝原本想说,是安妃替自己出的主意,前来长生殿里抄录经文,但是却因安妃站在当场,而心生忌惮不敢妄言。心中快速思虑,今日之举己然得罪了皇后娘娘,照此情型看来,皇上并无偏袒之意,若再扯出安妃,最后倒霉的终归还是自己这卑微的采女。
几番衡量,最终不敢提及安妃,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嚅声言道:“可是臣妾一心挂念皇上,既得圣上恩允可往长生殿伺疾,方才行此无状之举,还望皇上恕罪才是”
莫如芝战战兢兢的言毕,因内心惊骇,面色早己如土,一对美眸更是波光闪动泪意盈盈,双手下意识将系在腰间这枚,不知带给自己是福还是祸的玉枫叶,紧紧的揣入了手心
这时,安妃脸上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美目如月轻弯,轻声吟道:“皇上,请恕臣妾妄言。”
皇上面色稍缓,“安妃有话,但说无妨。”
安妃轻移莲步,笑吟吟的行至莫如芝身旁,对皇上微微一福,莺声言道:“皇上,臣妾以为,您错怪莫采女了。”
“哦?”皇上轻呤,脸露不解之色,定定的看着神色淡定的安妃,沉声言道:“安妃何出此言?”
“皇后娘娘多年来,为后宫劳心劳力尽心操持,将后宫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宫中典范,如今心系皇上龙体,于凤藻宫内抄录经文,为皇上祈福,则更是堪称贤德。故而莫采女得皇上恩允,可往长生殿内伺疾后,皇后令其抄录经文,得沐佛恩后,方可前来伺疾,更是无可厚非。但莫采女今日前来伺疾,却是没有错的。”
安妃笑若桃李,美眸缓缓望向皇后,上扬的唇角露出两排光洁如玉的贝齿,脸上笑意纯净,看不出丝毫不恭之意。
皇后见安妃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通,却并无涉及重点,虽心中不耐,却依旧面色无惊的询道:“安妹妹,你想要说什么,本宫不太明白。”
“呵呵!”安妃恭谦的对皇后曲膝一福,朗声言道:“皇上乃真命天子,有百神护体自然会遇难呈祥,而今又有皇后娘娘贵为人中之凤,亲自抄录经文,更是如锦上添花得诸神庇佑。纵然莫采女抄录经文祈福万卷,也不及皇后娘娘亲自抄录经文之万一。即使如此,莫采女依旧谨遵懿旨,在极乐殿内抄录了三日经文,因心中实在挂念皇上,方才前往长生殿内伺疾。仅己而举,莫采女却不敢将皇后娘娘的懿旨放诸脑后,而将经文带入长生殿内,伺奉皇上之余,也不忘抄录经文。如此两全齐美之事,何来邀宠之嫌。”
“安妃!”皇后见安妃竟然一心维护区区采女,而巧言令色妄言辩解,当下怒意更盛,手掌略重拍在座下的,黄花梨龙头交椅的抚手之上,指间锦丝鎏金护甲与抚手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声,“安妃你也知道,莫采女仅在极乐殿内抄录三日经文,便按捺不住的前来长生殿内。且还一身锦衣华饰珠偑叮铃而来,试问此举究竟是为伺疾而来,还是为邀宠献媚而至,安妃心中想是比本宫还要清楚,此时又何必为区区一名采女,强自出头狡言争辩呢!”
安妃与皇后二人私下不合,皇上早有耳闻,但是嫔妃之间偶有争执,只要不违宫规礼法也无伤大雅,皇上通常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事。今日二人再次为原本琐碎之事,急论不休,皇上疲于应付,便靠在龙榻上,闭目养神,任她二人争个输赢再下定论。
索性二人争执之事,仅为区区一名采女之过,于皇上而言乃小事一件,就也懒得多作言语了。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安妃见皇上闭目养神,可见并未将莫如芝入殿之事,太过放在心上,眼下只是皇后揪住不放罢了,不由得心中底气更足了三分,“娘娘,臣妾斗胆相询,‘三’此数字有何意义,为何焚香需得三柱,遇尊需得三拜,就连民间新人喜结连理,也需得三叩方入喜房。娘娘可解其意?”
皇后原本以安妃就莫如芝一事争论不己,不料安妃却突然话锋一转,抛出与之前争执看似毫不相关之言,不由微微一愣,实在不明白安妃此言是何意义,“此乃老祖宗传下的规矩,与今日之事又有何关系!”
安妃抿唇一笑,“自然是有关系。常言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世间万物,皆由三数而起,可见三乃万福之源,更为万福之数。皇后懿旨莫采女抄经祈福,莫采女并未抗旨,在极乐殿内安安份份的抄录三日。足以说明,莫采女己为皇上祈得万福,得承万福庇佑后,方才进殿伺疾,皇上自然集万福于一身,得享康健。如此大吉之举,何来有罪,何来责罚。”
安妃真不愧为后宫嫔妃中最具能言善辩之人,莫如芝无心的三日时间,竟然被她寻出如此大吉的说法,皇后听的瞠目结舌,一时竟找不出反驳的话语来。
倒是皇上闭目听了好一阵子,闻得安妃如此说法,终归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虽然安妃所辩之言,就今日之事而言略有牵强,但若摆在桌面上说,倒也有着几分道理。而皇上心中更是明白,莫如芝在极乐殿三日的抄经之举,绝无此万福之举的念头,整件事情只是凑巧而己。但是皇上对安妃的宠爱,除了其桃李之貌外,更有一部份便是其巧舌生花的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