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秋坐在王府前厅,看着眼前的原封不动的碗碟筷子,满面疲倦。
她盯着那些东西又看了好久,旁边的人再次讲完那日用早膳时的情景,停下来等她发话。
关山秋一动未动,眸子凝着,那日用的都在眼前,一个都未动,所有在场人的供词都在她旁边。
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目光移到了一双筷子上,道:“再讲一遍。”
那人又开始重复这些天无数次重复的话,听到女儿给北舟拿凉卷时,她突然起身,慢慢走到桌前。北舟有个习惯,女儿拿来的食物,不管是不是爱吃的,他都不会拒绝,一口吃掉,还要给女儿笑一笑。他怕拒绝一次,以后女儿再也不会喂吃的给他。
关山秋指着桌上的筷子道:“再验,验上端。”
验官验完,给她摇了摇头。
依然什么都没有。
关山秋心想,难道被人擦去了?
她问:“储君毒发前,可有人动过封泽拿过的筷子?”
身旁的人努力回想,说道:“桌上的东西无人动,只袖娘后来端起了那盘凉卷,至于其他东西动没动,我没注意。”
关山秋快步上前,翻开阿袖的供词,忽然停住。
供词上只有北舟吃了凉卷后毒发,阿袖在他示意下上前护凉卷,直到她来。
之后是她的错……封泽当时大哭,她让阿袖带着女儿到偏厅等着……不过,那里有几个王府兵卫看着。
关山秋叹了口气,无力道:“那日值守偏厅的府卫呢?叫来,我有话问他们。”
雁陵终于归队复工,之前储君书伴要做的事,大多都给了她。
南柳抱着封泽坐在殿外,一边听着雁陵念折子,一边给封泽折花纸,封泽一声不吭,搂着南柳的脖子,认真看着南柳拿起剪刀,沿着线慢慢剪开,给她了一朵花。
封泽腼腆笑着,接过花,并不给姑姑柳留情面,软声说:“姑姑把花剪歪了。”
“还不是因为抱着你。”
雁陵念完一张,歇了口气,又打开另一本折子。
南柳问:“刚刚云州矿那个,母皇怎么批示的?”
“点了陆尚书去办。”
南柳点了点头。
这时,有宫人跑来报喜:“公主快去看看,储君醒了!”
雁陵一喜,慌忙看向南柳,却见南柳满脸疑虑,她立马将那欣喜压下去,一边跟着南柳,一边小心问她:“……为何这副表情?”
南柳道:“他醒来,为何我没有感觉到?”
入殿后,封泽高兴爬上床,抱住北舟喊父王。北舟无力笑了笑,声音微弱道:“不怕了,父王醒了……”
南柳站在旁边,盯着北舟看了好久,北舟伸出手,微微勾了勾手指头,让她过去。
南柳俯身轻问:“感觉怎么样?”
北舟摇了摇头,指了指床边的药。
南柳这时似乎才找回那一点点心意相通的感觉,拿着药碗问宫人:“这次是谁主医,用的什么方子?”
“是洛州医,在侧殿,方子是三天前呈报过皇上的,公主放心。”
南柳和北舟对视一眼,朝侧殿走去。
皇帝刚进院,就见女儿跟门神一样,阴着脸站在殿外。
皇帝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挥手让旁人下去,说道:“储君醒,是好事。”
南柳道:“这么说,母皇是知道怎么解的毒?怪不得这些天把我支开不让我到这儿来!”
皇帝又道:“你哥哥醒了,是好事。自古治病疗毒就没有舒舒服服的法子……”
南柳狠狠擦了刚要流出的泪,绕过皇帝愤然离开。
身旁的宫人要去劝,皇帝疲惫道:“她找她父君诉苦去了,不去管她。”
“公主打小就想得多,皇上要不解释……”
“不用。她自己知道怎么回事,这孩子明白道理,你说的越多她越离心,你等她心里好受些自然就给你好脸看了……不去管她,主要是……要瞒着北舟,让下头人嘴都严些,半点风声都不许露,明白了吗?”
南柳确实去找父亲哭去了,她拽着柳帝君的袖子角,坐在旁边委屈哽咽。
柳帝君波澜不惊,不耽误说话办公,等把手头事儿都安排下去,人都走了,这才喝了口茶,抽空问南柳:“怎么了?进来就哭。哦,对了,北舟醒了你知不知道?”
南柳哭得更痛。
心中所想得到印证,柳帝君放下茶碗,腾出手拍了拍南柳:“好了,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这也没别的办法,南柳,你跟我说实话,让你选,你会选哪个?是让他躺五年六年从床榻上直接躺进西陵,还是让他好好活三年。”
南柳悲泣,只摇头,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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