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柳自青云营出发后,至贺方城与车驾分而行之。
身边算上裴雁陵,只带了两个侍卫。
她原意是要多玩几天,图个清静,却不知,此举令自己逃过一劫。
昨夜公主车驾欲出云州弃车登船时,码头乱了起来,有人趁乱拿火铳行刺,被坐在车中充作公主的侍卫冒着烟雾火药勇猛活捉,带回昭阳京严审。
何人行刺早已水落石出,如今要审的,是神风教背后的人。
洪洲的这家小客栈里。
与南柳同行的侍卫起得也算早,然而起床后发现南柳的房间是空的。
侍卫吓了一跳,指着楼梯口的那间房问客栈老板:“店家,住那间房的姑娘哪去了?”
“那个笑盈盈的姑娘啊!她脑袋疼,到东头巷口的药堂里抓药去了。”
“都去了?”
“是啊,都去了。”老板想起那两位姑娘的对话,说,“原本是要叫上你,后来又说吃饭时再叫你,饭备好了,你去寻她们回来吃吧。”
侍卫匆匆奔到药堂,药堂前站了好几个官员,一脸漠然地听马倌告状。
侍卫问坐诊的老头:“老先生可见过……”
马倌哭天喊地的声音压过了他:“小民跪请沈青天显灵,要是找不回马来,小民就要被主子剥皮逐出去流落街头变成乞人啊!”
药堂吵吵闹闹,马倌的哭喊和官员们的回话混作一团,如同水入油锅,在耳边炸开。
侍卫满头雾水,只好先退出来,立在巷口四处张望,又想着公主兴致来了随时随地都能改变方向,指不定出了药堂拐哪里玩去了。
门口一个背琴的女人啃着大饼,问他:“找那个笑眼姑娘?”
侍卫愣了一下,见四周无别人,确定她是在跟自己讲话:“不错,阁下可知她往何处去了?”
言行彬彬有礼。
女琴师咽了大饼,好心情地回了他:“抢了人家的马,朝北边去了,又是哭又是吐血的,估摸着家里人出事了。”
侍卫没有深想她说的话,听到朝北边去又听见家里人出事了,愣了一愣,道:“是穿蓝窄袖春衣领口银边……”
女琴师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腰间:“腰上还别着把白色的扇子,朝北边去了,你可以再问问旁边的人,方向不会错的。”
就是公主。
侍卫抱拳辞谢,奔回客栈撂下银两,忽然记起拾京,又跑上楼。
房间里客栈的姑娘正在打扫。
侍卫:“他人也一起走了吗?”
客栈姑娘道:“走了呀,走了我才打扫的。”
侍卫连忙到城外牵马驾车,公主匆忙离开,定是京城生事故。
若想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他需得先离开这个小地方,追上公主他们,到驿站发信。
拾京怎么也睡不醒,只有耳朵醒着,听着外面渐渐有了声响,再之后慢慢热闹起来。
不远处是客栈的厨房,这会儿正是午后,饭香味和热火朝天的锅铲碰撞声齐齐飘至房间,拾京饿醒了。
头有些懵,他睁开眼睛,还想再睡过去,心里慢吞吞想着:“几时了?南柳为什么不叫我,饿了……”
因这会儿过了饭点,胖老板也不催促后厨,做饭的伙计跟后厨帮忙的姑娘眉来眼去,情与血一热,胆大起来,想着柴房旁边有空房间,两人抱作一团滚进门就要行事。
拾京默然看着他们翻滚进来,头更是晕,见两个人滚到自己脚下,他站了起来,想让个位置给这二人。
拾京一动,可把这俩小情人吓得不轻,热血顿时吓得冰凉,慌不迭地起身整理衣襟。
“谁啊!”
拾京不知如何说,微微摇了摇头,扶着墙走了出去。
客栈姑娘见他那头长发和脸上的两处殷红,忽而想了起来:“这不是早前住前头楼上的那个小相公吗?”
厨房伙计愣了半天,边捆裤腰带边猜测:“有印象,跟带着俩护院的贵客一起住进来的那个,那个贵客早上不就走了吗?他不会是被他的主人抛弃了吧?”
客栈姑娘叹气道:“唉,最近是连海州那边的楼坊被查禁了吧?街头多出好多小相公小娘子,昨日还在门口见了琴娘,都落魄着呢。”
“他们是要往哪去?”
客栈姑娘不知自己说了句颇有道理的话:“上京呀,别处没活路时,天子脚下就是唯一的出路。”
拾京摸上二楼南柳住的那间屋,轻轻推开门,从缝隙中向里头偷偷望了一眼,他想先看看南柳消气了没,然后给她道歉,之后告诉她,他头晕,应该是发热了,现在很难受,也很饿。
不想,屋里不见南柳,却见床沿上坐着一个陌生少女,约莫十二三岁,胖乎乎的,正鼓着腮帮子津津有味吃肉包子,她旁边一个瘦如竹竿的长衫方巾帽男人正铺着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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