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颤了颤薄唇,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像从来没有那个意思。
洛玄起身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脚步匆匆的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身后追赶。
这次见面谈话的气氛是沉默又尴尬的,他不知为何心还有一丝难堪,莫名的生出些火气。
洛玄回到神圣学院安排的住宿房时,牧歌和柳夏在玩一种卡牌游戏,其他人都不在,洛玄简单地扫视了一下大厅,脚步不停地回了房间,门砰的一声被重重的摔着关了。
牧歌诧异的挑了挑眉,看着门板还在不断颤动的门,有些意外的道:“他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柳夏漫不经心的说:“大概是心情不好吧。”
“看这样子也知道心情不好,跟吃了枪药似的,一身的火气,也不知道被谁招惹了。”
“先别管这么多了,你还玩不玩?”
“继续玩儿,怎么不玩?”
洛玄心烦躁不已。
本来还想要仔细研究一下草药药性以及和材料搭配产生的反应,现在也彻底没了兴致。
说不出为何心里这么难受,却也强行压制住了狂躁和破坏欲,干脆一头栽倒在床,胡乱扯过被子,闭眼睛沉重的睡了过去。
这种好像溺水一般的绝望与烦闷,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
心情不好的时候,似乎连梦里也不安稳。
在梦洛玄仿佛被一个黑洞强行拉扯着吸了进去。
无论如何也挣脱不掉。
他脑海混混沌沌的,意识模糊不清,感觉自己似乎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以一种抱着自己的方式蜷缩着,整个身体都完全伸展不开。
咚!咚!咚!
沉闷有力的心跳声在耳畔响起,他却根本感觉不到耳朵的存在,似乎不只是耳朵,连眼睛鼻子和嘴巴也成了模糊的肉团,或者说他整个人都重归了母体,成为了一团小小的在母体的温暖羊水气浸泡的小小胚胎。
这种感觉格外的舒服。
仿佛漂浮在云端,身下格外的柔软,是如同最极品的丝绸般的触感,没有悲伤,没有烦躁,没有绝望不安,只有淡淡的舒适,这是一种连整个灵魂都放空了的美好感受。
轻飘飘,暖洋洋,彻底和天地融为一体,怎么都感觉不到,也什么都感觉的到。
似乎空气都成了他的眼睛和耳朵,使他能够关注着外界,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从细碎的话语和仿佛罩了一层薄纱的朦胧景象提取到他想要的信息,他明明白白地知道这是在做梦,却有一种一切都是真实的特殊感觉。
枝叶繁茂的粗大树干长满了洁白的合欢花,空气到处洋溢着甜蜜的芬芳,挺着大肚子的女子这么坐在树下。
她扬起巴掌大的小脸,头发如雪一般洁白,翡翠色的眸子里一片澄澈,精致美丽的小脸却带着一抹淡淡的苦涩和忧郁。
或许是因为她太美了。
看到她蹙眉,洛玄竟然感觉到一丝微不可查的心疼,忍不住想要前去抚平她的眉头,透明的手指却干脆从眼前的景象直接穿了过去,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眼前的一切都是不可触碰的,看去异常真实的虚幻的梦境。
洛玄不知道胸腔酝酿的复杂的情感是什么,想哭,又想笑,最想的是前抱抱她。
精灵般美貌的女子容颜和雪天有三分相似,联想到先前变成胚胎的感觉,洛玄猜测这大概是他的母亲,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梦到素未谋面的母亲,并且如此肯定是她,但是心那点淡淡的喜悦和甜蜜却是做不了假。
不管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她都的确给了他一种触动灵魂的感动,或许这是孩子对母亲的渴慕,是一种……母子天性?
洛玄想到这里又有些失落,尽管不想承认,但是他知道自己刚刚是又想起了那个无情的男人——他的生身父亲,他还是有些放不下。
漫天繁花洒落,如同下了一场美丽的花雨,洁白如雪的花瓣在风的吹拂下穿透了洛玄透明的根本不存在的身躯,许许落到地下。
洛玄眼前一黑,刚刚的清明不复存在,脑海再次混沌一片,渐渐沉溺进那片虚无,他最后抬头看了那可能是孕育他的母亲的白发女子一眼,心有些淡淡感伤,这可能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或许以后见不到了。
39/39430/l